“你的伤口……”
“还要再睡……”
两人同时开口,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对视之际,都朗声笑了出来。
“阿时先说。”
秦予安双眸凝视着床上的人,眼尾微挑,尾睫上扬,抬手顺了顺他头上的呆毛。
明明眉目间带着笑意,可他漂亮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出一点起伏,像是看穿了世间所有的喜悲,自此再没什么能牵动起他的心绪。
这头,谢清时示意秦予安坐到床边,随后熟稔的就要拉他的手。
“就是想问问你伤口还疼吗?”
“你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因为刚才没关窗户?”
在触到他冰冷的指尖,谢清时呼吸一滞,声音发紧,心口就像是有什么填着、压着、猫着,沉重地透不过气。
“对不起啊,是我太粗心了,没有检查好。”
谢清时眼眶微微发烫,面带歉疚之色,他脑袋低垂,道歉时更是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闻言,秦予安立马缩回了床边的手,随后轻声开口。
“伤口已经不疼了。”
“不怪你,我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偏寒,身上常常都是冷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却十分耐心地哄着床上情绪低落的人。
可谢清时却迟迟没有接话,他觉得秦予安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因为平常他身上不会这么凉。
“你呢?刚才想说什么?”
谢清时将秦予安的手搂在怀里,不时给他哈着热气,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后,哽咽地开口,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在恍然看到秦予安手心还没有好的烫伤,他眼前的水气又氤氲上来,但还是强撑着没掉眼泪。
“就是想问问你还想睡会儿吗?”
秦予安声音虚弱,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琉璃双眸灼灼盯着谢清时,眼底柔缓。
在感觉到手有暖流传来,他微微一愣,随后对面前的人粲然一笑,苍白的面上浮现出喜色,美得让人心惊。
看到笨拙的谢清时还知道小心避开他右手的伤,秦予安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濡湿了。
被爱滋养长大的小朋友总是能无限的表达爱意,并且不吝啬地把爱带给他。
这一刻,让秦予安觉得真好,他想,无论隔着多久的时光回看,都会在心里熠熠生辉。
“阿予,阿予,你有在听我说吗?”
看到秦予安一直在发愣,谢清时活像个炸毛的小奶猫,嗓音奶凶奶凶地说道。
“啊,什么?”
秦予安终于回了神,看到面前的人鼓着腮帮子,冲他不满地撅起嘴,立马有眼色的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阿时,我刚才跑神了,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他眉眼如画,脸上带着一惯的浅笑,说话时又拉近了和谢清时的距离。
可能是后背有伤,他身上的攻击性弱了些,可偏生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别样的凌厉,让他的美还带着一种动人心脾的冲击力。
“我说我不睡了,现在回家一趟和我爸妈解释一下,要不然他们肯定不放心。”
谢清时顿时没了脾气,屁颠屁颠说完后盯着秦予安看了好久。
真不怪他没出息,秦予安那张脸真是好看极了,要是没有一点定力,光这一颦一笑都能把人打得丢盔卸甲。
“不行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看到墙上挂着的钟表快指到八点,谢清时强迫自己别过了脑袋,不再看秦予安。
随后,他撑着身子就要下床,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缩回了被子里。
“阿予还不知道我昨天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要是他看到我崴了脚绝对会刨根问底的。”
秦予安那么聪明,他可没把握扯个谎就能糊弄过去。
床上的谢清时咬着嘴唇,双手紧揪着被子,还不时地皱起秀眉,看起来苦恼极了。
为了不让他担心,只能再麻烦一下裴砚砚南了,在衡量过后他挣扎地开口,语气软糯。
“我脚麻了,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裴砚南吗?我想让他抱我下去。”
谢清时讨好地冲秦予安笑着,嘴边露出若隐若现的酒窝。
那双杏眼在专注看人时清澈澄净,盛满了的光彩像永不泯灭的亿万星辰。
闻言,秦予安敛了笑意,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难以置信地抬头直视床上的人,沉默好半天他轻声开口。
“你不是很怕……”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失笑地摇摇头,将后半句溧灭在喉咙里。
“等着。”
看到秦予安出了屋门,谢清时立马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裴砚南发消息,期间还一直庆幸自己昨天没工夫换衣服。
“我一会儿要回家一趟,但我现在在阿予房间,他还不知道我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
“他马上会去找你,你到时候机警着些,帮我瞒一下。
“千万别露馅,阿予身上有伤,我不想再让他再为我的事担心。”
……
楼下
裴砚南将手机推向顾琛,有些烦躁地开口。
“自从我回国,我们两个联系全都是因为秦予安。”
“你知道吗?昨天他才加了我的微信,刚才看到他给我发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点开一看又是你家那位的事。”
此时的顾琛背光而坐,面容一半隐藏在了暗色里,脸上带着晦涩不清的神情。
看完后,他将手机推回去,神色凝肃,沉吟了片刻,蹙着眉头开口。
“起码你们两个还有联系。”
听到顾琛的话,裴砚南脸上的酸涩被喜悦替代,那双桃花眼里洋溢着兴奋的异彩。
他欠欠地看着顾琛,含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荡漾开来。
……
谢家老宅
“老婆,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就打个电话问问阿予的情况。”
看到谢母满脸愁容,胡乱地来回踱步,谢父拿起床头的手机就要给秦予安打电话。
“不用了,你也知道阿予的性格,他要是铁了心瞒我们是不会说实话的。”
谢母紧紧握住谢父伸向手机的手,颤抖着声音开口,那股强烈的不安任谁都能听出来。
“那要不我们一会儿去公寓看看阿予或者给阿时打一个问问?”
谢父知道谢母现在怕是心急如焚,他这般神情淡然的人,在得知秦予安出了事也忍不住心慌意乱起来。
而且过了这么久也没消息,担心早已达到顶峰。
可谢母只是木讷地摇摇头,没有开口。
“那你想怎么做?你说,我都听你的。”
看到谢母眼角泛红,他心一抽一抽的疼,小声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