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信访调查
信件被送到县委、县政府领导那里后，县上几个领导都分别批示，要求相关部门调查核实。其中以县委书记柳杰明的批示最为严厉和明确。柳杰明的批示是：“请县纪委牵头进行调查，如果反映情况属实，应严肃查处。要坚决防止私分滥发问题的发生。”
县委书记批示后，县纪委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县纪委书记牛先于当即召集县纪委的班子成员开会商量对信件反映问题进行调查的事。决定由县纪委副书记宋宁安牵头，县纪委抽一人，县经委抽一个，县农机局抽一个，共四人组成调查组，并很快就进驻到龙台农机厂开展调查。实际上，龙台农机厂是一个集体性质的企业，对于集体企业的管理，应该完全有别于国有企业的管理。但县委书记已经批示了，县纪委也不好和县委书记分辩，只能按照书记的要求，先进行调查后再说下一步的处理问题
调查组进入农机厂后，分成了两个小组。带队的宋宁安和县农机局抽出来的同志为一组，专门找厂里的人谈话，了解情况，发现问题；县纪委的另一个同志和县经委抽出来的同志为一组，专门负责查阅厂里的财务资料，希望通过财务资料发现问题。
调查小组在厂里工作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发现信件所反映问题不属实，虽然厂里确实存在发奖金的问题，但并不是信中反映的滥发奖金，更不存在私分公款的问题。对于厂里发放销售奖的问题，朱世禄和班子成员都给调查组如实说明了情况，朱世禄还特别阐述了厂里出台销售奖金政策的初衷及政策依据，出示了厂里出台的文件。调查组在厂里工作不到一天时间，就通过查看财务资料和相关文件，也从厂里职工那里了解到，信中反映的问题，实属个别职工因为自己没有得到奖励眼红所致。厂班子和厂领导个人在其中没有发现有违法乱纪行为。为了澄清事实，在调查组把情况基本弄清楚后，第二天，调查组就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在会上澄清相关问题。会上，调查组组长、县纪委副书记宋宁安就他们调查了解的情况，向全厂职工进行了通报，并在会上明确宣布：“龙台农机厂在职工中发放销售奖金，是为了促进厂里生产产品的销售而采取的一项措施，符合上级有关规定精神，并且也确实起到了调动职工参与厂里生产产品销售的积极性。没有发现厂领导在其中有以权谋私的行为。”宋宁安还在会上强调：“希望全厂职工把精力都集中到厂里的生产上。现在是改革时期，我们会遇到很多以前没有遇到过的事。我们要象爱护婴儿一样去爱护改革。龙台农机厂是一个小厂，也是一个发展中的厂，经不过折腾。企业搞不好，不要说奖金没有，就是工资发放都困难。这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在全国已经出现发不起工资的企业了。《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中明确规定‘要使企业真正成为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生产者和经营者’，并且明确提出‘在服从国家计划和管理的前提下，企业有权选择灵活多样的经营方式，有权安排自己的产供销活动，有权拥有和支配自留资金，有权依照规定自行任免、聘用和选举本企业的工作人员，有权自行决定用工办法和工资奖励方式，有权在国家允许的范围内确定本企业产品的价格’，中央的这些规定，就是为了改变企业过去长期从属于政府的现状而提出的。所以我们企业的职工一定要有紧迫感，要有主人翁意识。这次有职工反映厂里发放销售奖的问题，是厂里职工主人翁意识的体现，但我们必须实事求是，不能无中生有，更不造谣生事。我们每一个职工都应该关心企业的发展，厂领导班子的所有决策都应该纳入到广大职工的监督范围，这既是企业职工当家作主的体现，也是企业发展的需要。因此，对于这次职工反映的问题，我们调查组的意见是明确的，就是职工反映问题的行为没有错，但反映的问题不是问题。当然，我们希望企业领导要对这件事情进行总结，研究如何进一步发挥企业职工作用的途径和方法。”
调查组已经在职工会上明确了这件事情的性质，算是平息了朱世禄担任厂长后遇到的第一个风波。尽管在短时间内，厂里没有再出现类似问题，但却给厂里留下了朱世禄他们完全没有意想到的后患。
对于这次信访问题，尽管表面上看来调查组的态度是相对中立的，既明确了写信反映的问题不是问题，肯定了厂班子采取的销售奖励措施。同时，对反映问题的职工，尽管不知道是谁，调查组也没有提出批评，甚至还有肯定的意味。这为龙台农机厂以后埋下了隐患。
调查组在厂里召开了职工大会后，由于肯定了厂里搞销售奖励的做法，厂里职工推销产品的积极性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告厂里乱发奖金的人是谁，尽管厂里的人不知道，但告状的人自己知道。看看告了也没有用，还等于是得到了县上有关部门的肯定，在这个问题上也就只好偃旗息鼓。全厂职工无论是有门路的还是无门路，都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寻找销售的途径。一时间，龙台农机厂的榨油机简直就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不到一年的时间，生产和销售都大大超出预想。按照七条生产线的设计生产能力，每条生产线一年生产两百台，但现在八个月时间，就已经生产了三千五百多台，远远超出设计的生产能力的三倍。
俗话说“萝卜快了不洗泥”，由于生产速度太快，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就开始出现问题，返修率不断提高，特别是最近一两个月，销售出去的产品返修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二十，一些用户开始提出退货的情况。
为了确保产品质量，朱世禄召集厂领导和厂里的相关部门领导商量，提出了“宁愿少出产品，也要严把质量”的要求。同时，为缓解当前的供货压力，有人提出是否再增加生产线，扩大生产规模。面对红火的销售局面，朱世禄的头脑比较清醒，他没有贸然同意再增加生产线的建议，而是提出派出人员对现行的市场状况进行调研，以期掌握市场的真正前景。同时，朱世禄还提出，为确保产品质量，必须控制生产速度，分析返修原因，增加检测频次，以保证产品质量。对于一年内返修三次以上的产品，无条件退货或换货。本来，朱世禄想把奖励标准降下来，但考虑到如果这样的话，会因为前后政策差异今后挫伤职工参与销售的积极性，毕竟生产出来的产品还需要销售出去才能转化为企业的效益。
应该说，龙台农机厂研究提出的这几个方面的对策，针对性很强。首先是质量的保证问题，这是一个企业的生命。如何产品质量不保证，再有用的产品，最后都会失去用户，最后失去市场；二是关于市场前景的问题。朱世禄有一个基本判断，就是目前龙台农机厂生产的榨油机看似销售火爆，实际上也暗藏着隐忧，如果不扩大销售范围，要不了几年，市场就会处于饱和状态。为了了解产品的市场前景，掌握市场需求状况，朱世禄提出在厂里组建市场部，专门负责收集调查榨油机市场需求的信息，同时做一些市场开拓方面的工作。虽然厂里的产品在当前情况下是供不应求，但考虑到厂里的长远发展，还是必须开拓更广阔的市场。应该讲，朱世禄的这一做法非常正确，对于确保龙台农机厂的稳定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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