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这个‘杀’字会这样轻易冰冷的出自于一个似仙幻魅的人口中,他的目光残冷不羁的望着我,嘴角始终带着轻浅的微笑,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随性的处置让他生厌的物件一样。我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变得冰冷凝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回望他,他最后看我一眼,缓缓掉转马头预备启程。
我顾不得安危,情急之下脱口喊道:“慢着。”
他又慢吞吞的掉转过来,并不言语挑着眉看着我,我鼓起勇气说下去,虽然声音已经变得有些颤抖:“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命如草芥的弱女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一个杀字便可轻易夺了我们的性命,既然无力反抗便多说无益,只是父母早逝,家中只剩我们姐妹二人,还请阁下放我长姐一条生路,留我玄家一丝血脉,阁下的恩德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为奴为婢。”
“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你认为我会相信来生转世之缪谈?即使是有,又如何会认为你区区一山野村妇何德何能可以侍奉我的身旁?”
他眼内鄙夷更重,话语犀利伤人声音却温柔多情,整个身子慵懒的倚在马背上,我忍不住颤栗,愤恨的怒火让我再说不出一字半语,即便是为了求生。
“非鱼,我要与你同进退,你怎么忍心赴死让我一人独活,别再求他,他满手杀戮自会有天惩罚,你我黄泉路上也可相携相扶。”
玄歌虚弱的拉着我,眼睛里却闪着高贵镇定的泪光,我无力的将她拉至怀中,怎么都想不到,刚刚走出连天山便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对面的人不说话,只是平静无波的看着我们,就像猎人戏弄垂死挣扎的猎物,而此时此刻不管我有多恐惧无助,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泰然面对吧,我以单薄的身体遮挡烈风残雪,静默成一株冰雪青莲。
“非鱼……”他玩弄的念叨,嘴角滋生一抹绝色笑意。
“大哥,此乃寒晏边境,不易多生事端,两个山野村妇不足为奇,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我看向说话之人,四方大脸,剑眉星目,健康的麦色肌肤倒是给人踏实之感。
那人不再多说,欲转身离开,最后还是回过头来,冲我说了一句:“我放过你们不代表我相信你说的话,也不值得为你沾了血腥,不过日后如若让我发现你有什么诡异行径,我必定不会饶你。”
说完策马向远处疾驰而去,扬起翻飞的雪花,迷蒙了我的双眼。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待马蹄声尽销,玄歌已无半点力气靠在我身上,我长吁一口气,总算捡回一条性命,差点做了他人刀下冤魂,让我们对刚刚的场景还心有余悸。
我将她的胳膊架在我的肩上,一步步艰难的向矮山前行,整个山都被冰雪覆盖,看不见雪下的路,我一脚没踩稳,磕碰到尖锐的石头上,加上玄歌整个身子的倚重,不停的风雪肆虐,我渐渐感到绝望,御寒的冬衣被风雪浸透,贴在身上冰冷刺骨,玄歌渐渐微弱的气息,从昨夜开始滴水未进,加之寒霜相逼,即便刚刚捡回一条生路,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次面对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