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安安静静的退出去,馨妃尖着嗓子朝我喊道:“别走啊,王爷既然能带你来,就证明他没拿着你当外人。”
易千绝上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你若不想死最好给本王安分些,你还没有资格提似雪,那晚如何你自己不清楚吗?本王一直不说是顾全你的名誉,若不是你处心积虑在本王酒中下药,本王何至于此?不取你性命,纳你为妃是本王看在中书令蛰伏桑帝身边多年的功绩,原以为只要你安守本分,本王便会看在一同长大的情分上让你衣食无忧安享余年。
你一次次与承安背着本王做的那些事,本王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反倒你变本加厉,别告诉本王今日南宫彧与承安出现在燕妮池不是你所为,你真的以为本王是怕你自残自伤才会此等愤怒?既然想死为何不彻底一些?本王的同情绝不会给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去珍视之人,那晚也是,今夜也是……你拿身子当筹码失去的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撄”
说完站直身体拉着错愕万分的我大步走出寝殿,馨妃悲怆的哀嚎惊起夜鸦一片。
我就任他牵着我一路疾行,终于他舒出一口气,缓缓放慢脚步,我轻声说道:“王爷让奴婢前来是为了给馨妃上药包扎,就这么离去王爷会心安吗?偿”
“找你前来是顾及她的颜面,不管怎么说,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妃子,此等丑事不便为外人所知,没想到她却不领情。”
“其实王爷对馨妃并非一点感情没有,生气她不自爱,担心她伤势,顾全她颜面,王爷又何必昧着真心说那番伤人的话?”
他定定注视我良久,最终叹了气:“你不明白,所有的顾全不过是身为王爷的不得已……朝堂后宫之中掩人耳目的托词。”
“王爷知道奴婢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这样的步步惊心让奴婢不堪重负,奴婢真心不想纠缠于任何人的恩怨也好情仇也罢,若王爷还有丝毫怜惜就让奴婢置身事外可以吗?”
他用凄楚无助的眼神看我,终是欲言又止,慢慢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面镶嵌的蓝宝石在月光的映照下褶褶生辉。
“本王一直想送你一件东西,让你可随身携带,又怕太过贵重你不肯收,俗气了你又不屑一顾,想起在连天山小五说过你扑鱼抓兔子是个好手,见你随身的那把小刀已经残旧不堪,锈迹斑斑,便亲自打造了这个,本想之前给你的,没料到发生这么多不愉快,你收着吧,本王现在回去看看旎鸢。”
他将小刀递到我手上,转身便走,拔刀出鞘,刀光逼人,精致的刀把处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游鱼,我不禁莞尔,真是个怪人,常人都会送些钗环珠佩,他却送了把刻着鱼的刀给我,日后如何能让我用此物去宰杀鱼类。
收好匕首,徐徐向住处走去,一个身影挡在前方,多时未曾面对面相视,眉眼如初,只是深情不复。
“参见殿下。”
“本宫终于知道什么叫春风得意。”
他一声冰冷的讥讽,眼里早没了我熟悉的温情暖意。
“……”
“是无话可说还是不屑一顾?”
“什么都不是,是奴婢累了,奴婢不知道殿下想听什么?”
我虽是平静如水的看着他,心内却波涛汹涌,我始终做不到如他所说的狠心绝情。
“现在你连话都不愿对我讲一句了吗?”
“不是不愿是不敢,奴婢怕触怒殿下,也怕再为殿下徒增烦恼。”
他上前一步,眼里款款深情,迦南香顿时让我乱了方寸,他一手握住我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抚我的碎发。
当柔软的唇覆盖上来,我有一刻的挣扎,随即被思念冲昏理智,我同样渴求那温湿的碰触。
我才知道,不知何时我已深陷到不能自拔,刻意的情感压制已经让我不堪相思所累。
我仰身承受他的掠夺,慢慢试着回应,他有片刻的错愕轻离,复又重重的吸吮。
他的鼻侧有我口中的芳香,浑身燃起燥热,心悸的让我不住轻颤,当我完全瘫软在他怀中重获呼吸,却没料到一句清冷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
“多日不见你对欢爱已经如此驾轻就熟,看来忻南王调教的不错。”
我苍白了脸,退到几尺开外,不敢相信此话是从他口中所出,可他那轻蔑的笑脸在月色的映照下是那么清晰可见。
“怎么?本宫有说错吗?”
我如雷击一般杵在原地不动,泪水冻结腹内以致冰冷结于眼底,我想此时我眼内的寒气丝毫不逊冬夜里星月的清辉。
“还要在本宫面前装得清高委屈吗?你屡屡欺骗不就为的是利用本宫对你的感情和歉疚能早日离开本宫的视线与人双宿双飞,可是你就那么等不及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我还有何话可说,还有何情可恋,这样也好,统统撕碎吧,让一点点的留恋都彻底灭绝。
“没错,既是如此殿下正好放了奴婢,以免有污视听。”
他轻轻一笑,却笑不达眼:“你认为本宫会这么便宜你吗?”
“那就请殿下了结奴婢的性命,以还殿下曾经的深情不寿。”
他一把扯住将我狠命的推靠在只剩枯枝残叶的树木上,脊背的疼痛仍化解不了我心中的沉沉哀怨。
他的脸靠近,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宫杀了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是本宫岂会这么便宜你,你说本宫若是现在要了你,忻南王还会不会对你如珠如宝?”
说着已经上下其手,一点一点的撕开我的领口,轻浅的的触摸如同千万小虫啃噬我的肌肤,唇齿落在肩头,我的心骤然崩裂。
他还在轻声低语:“你与忻南王共赴巫山之时是否也如此般浪荡*?”
我紧闭双眼,不允许泪水流出,那番屈辱更会让人轻视。
“奴婢一心想要飞上枝头,所以奴婢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奴婢的身子既然许了别人,若殿下此刻想要,奴婢唯有以、命、相、搏,殿下若不信大可一试。”
他骤然松开我,我的眼神无言的对他宣告,手中那冰冷的短刃开启的刹那,我必会用血溅当场惩罚他无礼的践踏,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又一把将我甩在地上,石子细沙蹭破手掌,面无表情抬头仰视高傲站在前方俯视我的他。
“你真是小看本宫了,本宫染指的女人哪个不是纯洁无暇,就你这样低贱媚俗的女人本宫岂会放在眼里,想想都觉得晦气让人作呕。”
他竟掏出一方雪白丝帕擦擦嘴唇用手揉皱摔在我身上:“本宫会亲眼看着你如何被弃之敝履,到那时本宫放了你也不迟……”
他走了,带走一路清风,留下寒冷给我,我用力朝着自己的脸扇了两记耳光,玄非鱼,记住今晚,记住你的可悲可贱,自不量力的妄想。
一次又一次带来的羞愧凌辱还不能让你迷途知返,非要等到万劫不复之时才来后悔吗?
如此悲怆的深夜让我如何能注意到隐藏暗黑树影下的那袭浅淡青衣。
冬天来了,就算坐在放有暖暖壁炉的马车内,我仍觉得异常寒冷。
我开始变得不再多语,每日除了当值几乎连马车都不下,落棉雪娃的询视我也置之不理。
常常感觉她们望着我后克制不住的哀叹连连,我任何人都不见,包括小五多番求助雪娃想与我见上一面。
易千绝更是无从下手,他托雪娃送来两封书信,我看也没看就扔进壁炉烧毁,我如心死的老妪亲眼看着自己的芳华将逝。
不知前行了多久只听说再有半月便到灏陵,唯一的一点期盼便是与玄歌的见面越来越近。
已身在楚夏境内,这里与寒晏无异,哪里的百姓都是一样的淳朴良善。
今年的看到的第一场雪没想到会是在楚夏国内,刚安顿在行宫,雪娃便前来相告:“大队人马要在此处休整几日,恐怕大雪将至,太子妃说你近日思绪不佳,嘱咐你好生修养,这几日不用当值,若有什么事再遣人传你。”
“哦。”
我只是点点头,便闭了眼躺在床榻上。
“我知道你不想说的话我即问了你也不会说,雪凌说多时未见,想邀你前去,再过几日便到灏陵了,她也盼着能再见到玄歌,我们在灏陵可能要多住些时日,你终日如此我们都替你忧心。”
我没言语,她过来拉我起床:“和我出去走走吧,陪我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落棉择了一间采光最好的东房给雪凌居住,加之燃的是无味的瑞碳,即便是飘雪的冬日也是暖意融融。
她极其憔悴苍白,不时的呕吐令她不堪重负,我将炖了一下午的菊花乌鸡汤拿给她,她勉强喝了两口。
“这几日感觉如何?”
我细声询问,她疲劳的撂下汤碗斜靠在软塌上擦拭嘴角:“还是老样子,较先前更觉疲乏,现在还不到三个月,不知道剩下的半年要怎么熬,太医每日换着法的调理始终看不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