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姑娘眉眼带笑,英气逼人,浑身迸发着上位者的倨傲和自信。
面对这样的华胥国主,万郁无虞不敢生出半分冒犯和造次的心,对她只有虔诚的膜拜,恭敬的臣服。
可是她刚刚却在众人面前,吻了他。
上位者对下位者做什么都像是恩赐,垂怜,被她这样霸道强势的当众亲了一口后,万郁无虞瞬间成了羞赧无措的小娇夫,一时情绪五味杂陈。
他瞬间慌了神,之前赶来新野捉人时,他确实愤怒又冲动,做好了把她绑回去的准备,想着至少也会遭她痛骂和大吵一架……可是她一见面,什么都没说,还上来就亲了他一下。
“你…为何这样?”
元无忧记得谁跟她说过,遇到这种阴恻恻的别扭男人,亲一口就好了。
果然好用,她这一亲,原本满脸杀意已决的少年可汗,眼神都瞬间清澈单纯了。
面前的姑娘笑吟吟道,“我不能对你这样吗?你昨晚还口口声声要和我做夫妻,给我生孩子呢,怎么现在都不认账了?”
万郁无虞越听脸越红,几次张嘴想打断她,又怕她生气,忍到她说完,才小心翼翼道,“别说了…我,我认账,就是……以为你不要我了,才离开我。结果你刚才又……”
“意外吗?我可没想不要你,都是差点儿被我破*的男人了,亲一下也害臊呀?”
万郁无虞确实害臊了,虽然她没在众人面前亲她,可是俩人就在众人后面,现在说的话不少人都能听见。
他下意识撇开目光,左右看看众人有谁在看着他,余光还看见了襄阳太守,和米擒林都扭过头来看俩人。
少年可汗瞬间脸颊滚烫,可是她背对着,看不到众人的反应。
他眼神歉然,小声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说着,万郁无虞抿了抿唇,
“你…不是说叫我出来说话吗?”
“哦对,我也得跟你道歉,刚才太着急和舅舅回来安定局势了,都没跟你道个别,你不会以为我把你看光了,就始乱终弃吧?”
万郁无虞之前觉得她是讨厌自己,才逃跑的,此时一听她解释,还亲他,才愧疚的意识到,自己错怪她了。
他赶忙摇头,随后又点头,乌亮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眼尾低垂,沮丧道:
“有点儿。”
“傻孩子。”她拿指腹点在他唇瓣上,
“还怨恨我什么,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做错了事伤了和气。”
少年抿了抿唇,“我先问你,你舅舅和你说,我带你走那天的事了没?”
“说了啊。”
“那你…心里在生我气吧?”
元无忧理直气壮,毫不犹豫:
“没有,你们各执一词添油加醋,我没往心里去。”
一听危机解除,万郁无虞松了口气,唯一的把柄没了,他顿时生龙活虎起来,眼尾上挑地看着她,
“还有刚才,你上来就问襄阳太守,既不问我为何而来,也不问自己……”
“我来看他的,先问他也很正常啊。”
“难道在你心里,你和我都比不过他重要吗?你是不是觉得他风韵犹存,寡了十几年,就对他……”
听到最后,面前的元无忧和不远处的襄阳太守嘴里,不约而同地传出一句——“啊?!”
也齐刷刷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这是元无忧没想到的局面,可眼前的少年可汗一脸认真,眼神阴郁狠戾,那种醋意和杀意不像假的。
“不是,我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襄阳太守也推开人群过来了,
“小子你可说清楚啊,刚才我是看你挺实在的来找我喝茶,聊跟少主的过去,我才说自己对感情婚姻看法的,敢情你刚才不是在跟长辈讨教,是拿我当情敌了,套话呢?!”
元无忧是真傻眼了,万郁无虞简直是西北醋王啊。她也赶忙摆手:
“我拿人家当长辈,这玩笑可不能开啊!”
万郁无虞凤眸凝重,“那,对不住了,我误会你们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元无忧。
“还有刚才,你问我有无伤害他,我能理解。可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你,为何要难为你的人?”
元无忧点头,“是我的错,看你这么凶,以为你来找我打架的呢。”
“我也不瞒你,来时是这样想的。”
“啊?”元无忧是演戏的,没想到把他骗过去之后,给他心里话都骗出来了。
而一旁的襄阳太守见自己逃过一劫,刚想松了口气,一听这醋缸成精的混小子,居然说自己想找女国主打架?!
他顿时眉毛都立起来了,瞪眼愤恨地往俩人那边瞅过去。
这边的少年可汗薄唇抿紧,眼神幽怨。
“你走的那么决然,是讨厌我了吗?”
“你想干什么?按我说的来了是吧?”
一瞧见姑娘眼神戒备,这种语气让万郁无虞瞬间想起昨晚……他本就理亏,小心翼翼怕她多心,此时他丝毫不怪她又对自己冷脸,只怪自己态度不好,让她想起这茬了。
万郁无虞最怕元无忧忌惮自己,因为她那是把自己当敌人看待了,疏远他都是轻的,要是让她感到生死威胁,她是真的会杀他。
可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心,她的温暖她的偏爱。万郁无虞嘴上说独占,心里不受控的吃醋,都像无能狂怒,因为他更清楚,他并不是想捆住她的身体,困住她的心。
他只想要元无忧对他,有一点真心。
思及至此,万郁无虞赶忙道:
“不是,我想告诉你,周国围剿的压力我和党项会顶住,和襄阳太守你们去襄阳吧,新野太危险了。”
“你有这么好心?”
“我从来如此。”
“谢谢了。”
“跟我永远不用那么客气,你我派兵交接一下新野驻军。”
元无忧“啧”了一声,想打趣他,刚才还吃人家襄阳太守的飞醋,现在怎么大度到,让自己跟人家走了?
可万郁无虞没给她机会,忽然道:
“对了,可以陪我,去我母亲墓前看看吗?”
“啊?我去合适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陪我就好。”
闻听此言,站在一旁偷偷听着的襄阳太守忽然探出头来,朝少年可汗竖起大拇指:
“这就见家里长辈了啊?你小子真会使招儿啊,有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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