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多少年了,小郡主的每一件事,他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晰的刻在脑海里。
他对自己说过什么,笑了几次,甚至那些怒骂,他都如数家珍,连诅咒都觉得是恩赐。
他时常喜欢看着郡主,怎么看都不觉得够,夜里做噩梦都怕她会消失。
郡主不喜欢自己的注视,她有多厌恶自己,裴寂一直以来都知晓。
他也想要心爱的姑娘开心一些,所以才强压着心中的思念,尽量少去见她。
或许,她见不到自己,会开心一些……
她明明讨厌自己,可为什么又要在众人面前替自己正名,他不理解,脑子里有个不敢相信的想法破土而出。
“李义,郡主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在乎我。”
李义愣了愣,正欲回答,可裴寂却顾自哀叹一声。
“简直痴心妄想,郡主只会讨厌你,讨厌你的肮脏,讨厌你满手是血……”
在郡主面前,他一向都是如此卑微,患得患失。
李义无奈的摇了摇头,首辅大人如此伤情,怪叫人心疼,他衷心希望,郡主也可以看看大人的好。
唉……
轿子刚停下,裴寂便急不可耐的跨入府门,他有些急迫的想证明什么。
魏云珠正在一棵梅花树下欣赏着这些娇艳的红梅,她伸手想折下一枝,却发现踮起脚尖也够不到,纤细的胳膊外露,微微发抖。
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替她折下了那一束红梅。
“真美。”
男人将红梅递给她,这句话是瞧着她眸子说的。
魏云珠没料到他会出现,微微一怔,接过红梅:“是啊,雪中红梅,的确是极美的。”
裴寂眼角眉梢含着笑,人比花娇,他讲的是人。
“郡主,你昨日……”
没来由的,男人的话中带了一丝紧张的喘息,一点都不似他的作风。
魏云珠不解:“什么?”
裴寂仿佛呼吸有些不平稳,算了,还是不问了,他害怕听到答案。
便执起少女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掌心,试图帮她捂热:“郡主,微臣这几日很想你。”
这声音里有落寞,还有丝委屈,叫魏云珠立刻联想到他如今在朝堂上的处境,看来,此次的事的确棘手。
她正在想安慰的措辞,可是却忽而发现他腰间垮着的剑,竟然吊着个桃木梳。
那可是她找了好几日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何要偷拿我的东西?”
魏云珠一把拽过那桃木梳,有些嗔怒,这是女子的体己之物,怎么能叫他堂而皇之的挂在自己剑上。
裴寂却低低一笑:“这是郡主给微臣的记号,旁的人见了,就会明白,微臣也是有名分的人了。”
他讲这话,似乎还透着些得意。
幼稚!
那桃木梳小巧精致,上面有漂亮的浮雕,一看便是女子之物,挂在他那凶神恶煞的铁剑之上,简直不伦不类!
“你还给我!”魏云珠伸手就要去拿。
裴寂顺势拉着那纤细的胳膊,将人拐带到怀里,一手扣在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微微发力。
“郡主怎么又朝微臣投怀送抱了?”
魏云珠耳廓发红,恼怒着要挣开,却被抱的更紧。
男人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低低警告:“别乱动。”
魏云珠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自他胸膛前抬起脑袋,有些不悦:“放开我!”
果然,小郡主生起气来都是如此迷人。
他是真的馋!
忍不住再次搂紧她,再也受不了那莹白肌肤的诱惑,大手开始缓慢摩挲游移。
少女立刻抗议:“你……唔……”
滚烫的薄唇贴上,将那句抱怨彻底封锁。
少女发出惊呼,用力捶打着他厚实的臂膀,一边摇头,一边呜咽,企图脱离束缚。
终于得了空,她猛然间拉开距离,哭的可怜:“裴寂,你混蛋!”
裴寂却笑的坏极了,他轻轻捏着那仓皇失措的小脸,俯身贴近她的脖颈。
“微臣想同郡主一起,描一副雪中落梅图……”他气息滚烫到,仿佛要将那莹白的肌肤点燃。
下一刻,男人将少女拦腰抱起,大步跨入了房里。
……
终于到了花朝节这日。
魏云珠倒也不用烦恼到底要不要赴那些约,因为裴寂已经提早安排好了。
戌时一刻,李义便来接她了。
因为今日街市上攘来熙往,魏云珠只能步行穿过,可那边的舞狮队引来更多的人围观,她一转眼,就望不到李义的身影了。
正在她四处寻找时,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姐姐,原来你在这儿!”
封薇一副寻找了她很长时间的模样,拽起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封小姐,妾身还要去寻……”
魏云珠话还没说完,就被封薇打断了:“姐姐是说首辅大人吗?”
“放心,首辅大人刚刚去处理急事了,是他叫我先来寻你的。”
魏云珠半信半疑,但耐不住封薇劲大,不由分说就拽着她,说要去放花神灯。
“姐姐,首辅大人今日亲自去接我过来的,所以便抽不出空去接你,你可莫要生气。”
“刚刚我们一起去吃了酒酿圆子,首辅大人好像不喜欢甜呢,可我叫他吃,他还是皱着眉头吃了,那模样真的逗笑我了。”
“首辅大人其实是很细心的人呢,他今日同我讲,他绝不会叫自己的正妻抛头露面,因为女子是需要体面的。”
讲到这里,他们已经到了放花神灯的江边,封薇也停下了步子。
她慢慢转过身,定定的瞧着魏云珠,下巴微微扬起,端着高傲。
魏云珠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凉薄,那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装作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可私下里也会同别的女子含情温存吗?
她突然想到了,阿姐曾告诉过自己的话——珠珠儿,女子是要自己做一棵树的,而不是一枝依附树的藤条。
封薇发现她此刻的失神,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姐姐,你也不必太伤神,男子有外室其实很正常,我是不太在乎的。”
“因为外室永远都只是外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