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庆帝情绪一低落,心里就烦躁,人就想找茬儿。
偏萧芸熙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问来问去。
崇庆帝一把薅住她后脖颈的衣裳,仔细打量了一下,眉头皱的很深。
“你母妃给你穿的这是什么衣裳?还有,你是不是又在宫里到处瞎跑了,这几日怎的又黑了?”
虽然萧芸熙不觉得黑有什么不好,但是崇庆帝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说话,她还是很不服气的。
“我黑怎么了?我母妃倒是白的很,那我黑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掐着腰,斜眼看崇庆帝。
崇庆帝本身的肤色不算黑,但也谈不上是白的,被萧芸熙这么一盯,再想到白皙透亮的德贵妃,他就有点儿心虚了。
立马转移话题,“黑就黑了,胎里带的,改也改不掉,可你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翠绿翠绿的,还亮闪闪,生怕就显不出你黑是吧?”
已经有了自己的个性跟审美,开始反抗母妃,自己取的选衣服权的萧芸熙,对自己这身装扮可是相当满意。
甚至都已经美滋滋一早上了。
“这衣裳怎么了?我九姐姐说了,绿色代表生机,我就是喜欢,而且我母妃都说了,这衣裳好,特别衬我的!”
“你母妃是这么说的?”
崇庆帝有些惊愕。
在他心里,德贵妃可是相当有审美的一个女人啊。
他顿时来了兴趣,“你在这儿玩吧,躲着点儿太阳,朕去找你母妃聊聊。”
萧芸熙撇撇嘴,“父皇慢走哦,九姐姐写信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啰嗦。”
崇庆帝摆摆手,大步离开。
萧芸熙蹲下身继续戳了会儿蚂蚁洞,情绪一点点低落下来,“我想九姐姐,想皇祖母,想宁娘娘了。”
活力满满的小公主突然萎靡了,跟着她的宫女见状急忙安抚。
“殿下别急啊,之前不是说,九公主百日内就能回宫嘛,很快的。”
“什么时候是百日啊?”
萧芸熙扔掉木棍,摊开两只手掌,盯着自己那十根细细的手指头看。
“可能是秋日的时候吧。”
太后的身体情况自然是要保密的,宫女根本无从得知,她心里猜测,太后这个时候去行宫可能是为了避暑,也许等到秋日,天气凉爽了,便会回宫来了。
这个萧芸熙懂,她指着地上的草丛。
“现在是夏季,草绿绿的,等夏季一过,草变黄黄了,就是秋日!”
宫女点头,“殿下说的是。”
可今年的夏日,似乎格外的漫长,一下子凉爽了两天,还不等人们松口气,便又热了起来,反反复复的,也不见秋日的影子。
安王妃又有身孕了,这一胎闹腾的很,吃什么吐什么,人被折腾的瘦了一大圈儿。
安王急的不行,满腹心思都在安王妃一个人身上,怕顾及不到萧景曜,便把他送到了贤贵妃宫里。
萧芸熙每日带着萧景曜在后宫里窜来窜去的,各处寻找变黄色的草。
一日又一日,在萧芸熙变得黝黑透亮,萧景曜也变深了一个度的时候。
一场酝酿许久,酣畅淋漓的大雨足足下了两天两夜。
一觉醒来,秋风起,落叶飘,草儿黄。
“耶,秋日到了,九姐姐要回来了!”萧芸熙欢呼。
趁着萧芸熙不注意,萧景曜伸出小脚脚,偷偷踩水坑,嘴上跟着叫嚷。
“好耶好耶,九介介要回来辽!”
“呆子,叫错了,你要叫九姑姑。”
纠正完,萧芸熙伸手就在他肥墩墩的屁股上狠扭了一把。
“你又偷踩水!等会儿湿了鞋袜,着了凉,我非让九姐姐给你扎针,开苦汤药不可。”
“不开、不开。”
萧景曜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从小便得崇庆帝的偏宠,就是他父王跟二叔、四叔能提前封王,那也是沾了他出生的光。
他长得虎头虎脑,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平素也就萧芸熙能仗着小姑姑的身份能揍他两下。
可两人也是对打的时候多,若说怕,他是不怕萧芸熙的。
天上地下,萧景曜最怕的就是他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七姑姑,萧芸柔了。
他身体强壮,很少生病,但每次有情况,萧芸柔都正好会在场。
一次是他摔破了膝盖,等不及传太医,萧芸柔直接扒了他的裤子,一瓷瓶酒精浇在伤口上,疼的他哇哇大哭。
另一次是他跟萧芸熙两个人贪嘴,偷溜去小厨房,把萧芸棠新做的冰糕一股脑吃了个精光,闹了肚子。
萧芸柔又是一番狠手段,不仅熬了一大碗苦药汁灌他,还对着他的肚皮,又扎针,又拿东西烧,把他吓得,一个月都没敢来宫里。
忍着心痛,他从怀里一把掏出个大荷包,“小嘟嘟,介个好东西给你,你别让七嘟嘟来扎我辽。”
“算你识相。”
萧芸熙接过荷包,掂了掂重量,“什么啊,弹珠嘛?”
打开,掏出来几颗一看,“泥丸子?你捏的?”
前两天,萧芸宜给他们两个一人送了一把弹弓,怕他们伤人,也没给弹珠,而是让他们自己捏泥丸子来打。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搓了一下午的泥丸子,第二日没到一个时辰,就祸害完了。
正想着补存货呢,又接着赶上了两日的大雨天,搓好等着晾干的泥丸子,全都泡了汤。
萧芸熙转了转手心里的两颗圆溜溜的泥丸子,“做的还挺圆溜,你什么时候偷摸藏的?”
“小嘟嘟,你别冤枉窝,介系窝重新搓的,没有太阳,晒不干,系用火烤的,就只有介些了,全给你。”
“咻。”
萧芸熙掏出弹弓对准了树上的麻雀发射,两片叶子飘落,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不过萧芸熙却挺高兴,“不错嘛,你这次的泥丸子做的好耶,又圆,打起来又很顺手。”
萧景曜得意,“当然辽,介系窝独家秘方做哒,尿尿和泥,绝对系最好哒。”